乡村振兴”战略与“水美乡村”试点
- 分类：新闻中心
- 作者：李志清
- 来源：总工程师
- 发布时间：2022-09-16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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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描述】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不断推进，一些原本从事城市景观设计的机构和个人，就像某些企业“家电下乡”一样，下沉到了田间地头，为“美丽乡村”的建设做起了各种各样的“贡献”。 一些经过了现代景观设计完成的乡村建设成果，看上去的确也令人耳目一新，它给人更整洁、更漂亮、甚至更有文化内涵的感觉。
乡村振兴”战略与“水美乡村”试点
【概要描述】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不断推进，一些原本从事城市景观设计的机构和个人，就像某些企业“家电下乡”一样，下沉到了田间地头，为“美丽乡村”的建设做起了各种各样的“贡献”。
一些经过了现代景观设计完成的乡村建设成果，看上去的确也令人耳目一新，它给人更整洁、更漂亮、甚至更有文化内涵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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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李志清
- 来源：总工程师
- 发布时间：2022-09-16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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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不断推进，一些原本从事城市景观设计的机构和个人，就像某些企业“家电下乡”一样，下沉到了田间地头，为“美丽乡村”的建设做起了各种各样的“贡献”。
一些经过了现代景观设计完成的乡村建设成果，看上去的确也令人耳目一新，它给人更整洁、更漂亮、甚至更有文化内涵的感觉。
这是经过了现代景观设计完成的某个“美丽乡村”项目，看上去的确也有那么几分姿色！不过，这些并不触及乡村生态和乡土文化本质的表面工作，几乎可以肯定地断言：它们的出现，对实现“美丽乡村”的战略目标将无济于事。
01 乡村不因“美丽乡村”而更加美丽
乡村，是与城市相对立的概念，与相对人口密集的城市相比，乡村是以农业生产为主体，人口相对分散的亚自然环境，是由家庭、部落和族群等形成的熟人社会。
传统乡村的建设，其实并不需要现代意义的专业设计，正如俗话说“十亩土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里的意思就是传统乡村是个自给自足的社会，幸福生活和优美景致都是大自然的慷慨给予，只要土地充裕，每个农民就是乡村建设的设计师。
可是，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当今社会分工已变得越来越细化，但凡以家庭为单元的组织结构，在当今社会再也难以实现自给自足的生活。换言之，个体生活必须依附于一个庞大的社会服务体系之中。
工业革命加速了人类社会的变化。维系几千年稳固发展的中国农耕社会被解体，中国被迫现代化，科技进步在给人带来巨大福利和便捷的同时，也制造了诸多自然和社会的问题。如水体污染，资源枯竭，生态退化等。中国正面临乡村经济凋敝，乡土文化衰落，生态环境恶化的问题。要保持中国的持续繁荣，乡村振兴就显得尤为重要。
党的十九大报告就敏锐地提出了乡村振兴的战略，其内容主要是：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和组织振兴。
对照党的十九大报告，反思当前大多数乡村振兴的建设，成果与要求显然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为什么当下的乡村建设，人们总习惯做些花里胡哨的表面工作？这主要是，在当前的乡村建设实践之中，并没有相对成熟的乡村建设理念作指导，在乡村建设实践中，大家基本沿用的还是城市建设的理念。
任何一个专业的形成，都要遵循先有从业者，后逐步形成专业的过程。可以这么说，现阶段大多数乡村振兴的实践，都还只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实现，必然要依赖于乡村振兴理念的创新和突破，简单把城市建设的理念移植到乡村振兴的建设，必然会造成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在过度人工化的城市环境，城市景观更关注立竿见影的审美效果，建设成果通常需要持续的人工干预才能保持。如果在乡村振兴过程中，因“美丽乡村”建设，产生了大量只看上去“美丽”的景观，由于缺乏必要的自然结构，景观无法自律循环，要维持建设成果，反而会加重本地区的生态负担。
02 绿水青山的真正价值是持续提供生态服务的能力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已成为在乡村建设中最常用的口号。不过，与所有高频使用的词汇一样，越是叫得响的东西，越是容易让词义空心化。如果我们不顾自然环境的禀赋，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味去“创造”绿水青山，结果这种看上去很美的绿水青山，不仅不能成为金山银山，通常还会成为环境中的生态包袱，最终将拖累当地的经济。
有则发人深省的感慨：我家乡的溪流为何会干枯？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通常会习惯地认为，上游一定是建了某个拦水坝或有乱砍乱伐的行为。真实情况却是，溪流干枯是因盲目的美化环境所致，为美化乡村环境，人们种植了大量的阔叶乔木和鲜嫩花草，而这些非本土的植物，大量吸附了地表径流的水分，最终导致原本只能生长针叶植物的环境的溪流干枯。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真正含义：是保护或还原好山水原有的生态，山水就会为人们提供持续的生态服务，因此本地的经济就能持续地发展。如果不顾自然资源的禀赋，一味地强求形式上的花草繁茂，最终往往会造成适得其反的结果。所以，盲目的种植并不是越多越好，在环保领域就有“绿色沙漠”之说。
保护或修复绿水青山，主要是要建立一个“生产——消费——还原”的闭环系统。如果山水仅仅只是看上去美丽，没有特殊的自然结构，景色需要大量的人工干预才能保持，这种山水不仅不是金山和银山，反而还会成为这个地区的生态包袱。
03 工程水利向生态水利的转变
财政部和水利部在2021年宣布，将正式在全国首批55个县、市进行的“水系连通及农村水系综合整治试点”，更名为“水系连通及水美乡村建设试点”，同时继续开展新一轮的试点工作。
虽然看上去，这只是几个字的变化，但我们认真分析却会发现，这是一种思维方式的改变。“农村水系综合整治”，是典型的工程思维，具体的工程措施通常都是：河道清障、池底清淤、边坡加固、水体净化等。而“水美乡村”是个更为感性的词汇，描述的是工程措施最终给人们造成的心里反应。这种改变其实代表着“理性思维”向“感性思维”的变化，也预示着工程水利向生态水利的转型。
所谓工程水利，就是人们针对某个单一水利问题的应激反应。比如：要防洪就考虑筑多高的堤坝；要灌溉则计算引多少的水源。长此以往，原来自然蜿蜒的河流、孕育了各种生命体的栖息环境，逐步被各种工程措施搞得是千孔百疮。而生态水利，是把水体当作生命体，基于水体的健康，通过对宝贵的水资源进行“保护、管理、修复、利用”的设计。所以，创造生态水利的工程，无论是在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层面，设计上都应该与以往相比有所突破。
水美乡村，既然是个试点工作，设计理念就要积极尝试不同的思维。未来学家丹尼尔·平克说：决胜未来的6大能力是三感三力，就是设计感、娱乐感、意义感和故事力、共情力、交响力、他创造性地提出了“思维划分时代”的新思路。他认为，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知识工作者利用左脑思维在工业和信息时代确立了主导的地位，而擅长右脑思维的创新型人才在后信息时代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左脑思维犹如汽车的司机，右脑思维则是车上的乘客。司机能保证车子的正常行驶，乘客则决定方向和车子要行驶到哪里。在《全新思维：决胜未来的6大能力》一书中，丹尼尔·平克预言，我们已经从左脑时代转向了右脑时代。
04 通过设计感和故事力增加对乡村的影响
以色列学者尤瓦尔·赫拉利说，人类之所以与众不同，是源自人类独有的“讲故事”能力，人类通过讲故事能将彼此连接，有效合作，最终才“从动物到上帝”成为主宰世界的物种。
在乡村景观设计中，人们也千方百计地在寻找各种文化内涵、通过编撰各种历史故事欲增加景观的影响力。不过，一谈到文化，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历史和典故，讲述的故事，大多也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旧事。而有些传统文化已经远离了当今生活，即使讲述的故事寓意深刻，但只能作为“标本”画在墙上，无法形成人们的“想象共同体”，当然也无法唤起人们的共同参与。
这是某些美丽乡村的建设成果，工作重心并未涉及乡村的生态和文化价值的提升，只关注做些表面文章，把外墙刷白后，在墙上画些莫名其妙的彩绘。花里胡哨的代价是对更多资源的消耗。
人们习惯把设计感，理解是设计师的灵感，是关于审美的一种独特创意。其实，设计的本质并不是标新立异，设计感主要是设计作品给他人造成的感受，核心是显露自然的结构和功能。
05 讲故事不只是讲述故去的故事
讲故事不只是讲述过去某个具有寓意的事件。尤瓦尔·赫拉利说的，人类独有的讲故事能力，似乎更偏重于未发生的事件和未来。
中国先哲荀子说：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意思大概就是，人类与动物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人类是个特别的群居物种，而动物不是。但是，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却说，自然界其实不乏各种各样的群居动物，有的动物也能通过语言和相应的组织结构，进行有效的分工和协作。例如猴群，当它们发现威胁时，也能协调形成一个整体，进行有效的防范或逃避。只是，动物们只能针对眼见为实的事件进行协作，唯有人类能够对并未见识的东西进行思索和布局。针对幻影、幻象进行绘声绘色的描述就是讲故事。
故事力的核心，是构建一个“想象共同体”，最终唤起更大规模的合作。在乡村景观建设中，我们不能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例如讲“二十四孝”的故事，虽然遵守孝道是中华传统的美德，但是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到处去建“二十四孝”广场，就显得滑稽可笑。因为，“二十四孝”的故事，大多已经难以引起当代人思想上的共鸣。
如“二十四孝”故事中的“卧冰求鲤”：说晋代有个孝子，为滋养病中的继母到冰封的河上求取鲤鱼，他赤身卧于冰面，用体温把冰层融化最终得到鲤鱼。虽然，这个故事传递的孝心，似乎也“惊天地，泣鬼神”。但按照现代人的理解，这孝子的智商似乎存在问题。
好的人文景观，是人对空间的一种诗意表达。诗意，本质上就是一种创造，而这种创造，不同于一般的物质生产，它是通过一定的形式，把人原本就有的某种意味启发出来。所谓“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意思就是，通过观察天地运行的规律，可以认知时节的变化；通过注重伦理道德，使人们的行为合乎文明礼仪。
所以，乡村景观的文化内涵设置，不是简单地挖掘一下传统，然后随意制作一些文化标签，不管它是否能够引起广泛的文化认同。文化的目的是文而化之，是通过文化活动来唤起更广泛的认同感。正所谓，文而化之则成天下。
因为“水系连通及农村水系综合整治试点”的建设指导书中，有“一河一策，一村一景”的要求。于是，在各种申报“水美乡村”项目的设计方案里，也出现了不少诸如，“渔舟唱晚”、“柳岸怡情”、“峥嵘岁月”、“万家灯火”等各种各样的景观节点。但是，作为一个系统，这些听上去很美的东西，大多却无法形成景观系列，节点之间毫不联系。
例如在一个村庄，我们刚感受到英勇无畏的红色革命氛围，转个村，很可能马上又体会到的是“物我两忘”的禅宗文化。这就像阅读一篇文章，尽管每个句段的用词也算精彩华丽，但读完却不知中心思想，不知道文章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乡村景观要成为景观系列，通过不同的形式反映共同的主题，要彰显一定的景观逻辑。
06以共情力、交响力和娱乐感提高乡村的竞争力
中国古老的智慧说道：和实生物，同则不继。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实现和谐，万物就可生长发育，如果完全相同一致，则无法发展和继续。孔子也说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如此看来，和谐社会更珍贵的是“和”，而简单的“同”则会造成社会的溃烂。
“和”，是事物有差别的多样性统一，“同”，则是简单同一事物的叠加。比如烹调，只有把酸、甜、苦、辣、咸调和在一起，达到五味俱全，才是美味佳肴；再如音乐，也是要将宫、商、角、徵、羽配合在一起，达到五音共鸣，才算美妙的音乐。反之，如果喜好咸味就拼命放盐、喜欢酸味就只顾加醋、爱听某声音就尽量排除其他的乐音，这样的结局当然不会美妙。
交响音乐之所以能够表达更为宏大的主题，是因为各种音高、不同音色，这看似庞杂的声音，它们都遵循着相应的曲式、调性和节奏，并以相同的情绪表达一个共同的主题。
宏大的音乐，除了要保持各构成要素的丰富性，更关键是，要保证各要素间的相互协同。因此，要实现水美乡村的目标，建设的各景观节点，也必须通过“交响力”去表达一个独特且共同的主题。
这是江夏水美乡村的景观节点，法四研学基地。以生态教育为主体，通过小尺度的各类动植物园，营造出各种不同的生物生境，即是青少年生态教育和生态体验的场所，又可作为自然生态过程的发生器。
水系连通是个系统工程，重点是还原河流的完整性。除了把河流的纵向、横向的物理空间进行连通之外，还应该努力把河流孕育生命的过去、现代和未来进行有效连接。生态修复，其实就是用人工的方法还原河流在大量人工干预之前的自然结构和功能。
稳定的生态是由物种的多样性决定的，系统中复杂的各种构成要素的相互映射和演化，构建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同样道理，具有生命力的文化也是由各种因素的广泛参与逐步形成的。任何不能产生共情、孤芳自赏的文化都是没有生命力的。景观文化内涵的目的，关键是激起人们的共情力，通过共情力和交响力的作用，文化最终才得以传承。
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其核心是文化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天人合一、包容和合、中庸思想等理念，其实都是化解当今人类社会问题的良药。联合国倡导的诸多文化理念，与中国传统文化理念是高度契合的，这很大程度上说明，中国传统文化的最高理念也是当今人类的最高理念。
把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在当今社会实现升级换代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工作。所以，要传承中国文化，仅把文化制作成“标本”挂在墙上是不够的，必须设法让更多的因素参与进来。那么，在信息爆炸的当今环境，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引起人们的自觉参与呢？娱乐感便是一种有效的途径。因此，在乡村建设之中，人文景观的设置，核心是鼓励人们的积极参与。
07 营造水美乡村重塑生命的意义
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人们的物质财富得到了大幅提升。但是，人们生活满意度却并没有随着经济增长而同步提高。在当今社会，无论是踏着改革开放浪潮获得成功的少部分人，还是处于社会弱势群体的大多数人，都普遍缺乏生命幸福感。无论处在社会的哪个阶层，都已找不到一处安心立命的地方，人们似乎都缺乏一个能抚慰心灵的精神家园。我们从一个物质普遍不满足的时代，已进入到了一个精神普遍不安宁的时代。
党中央提出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倡议，就是要明确当今的社会价值，重塑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精神文明的建设，已经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工作。
其实人类的一切努力，就是要让人们的生活多一分快乐，少一分忧愁。据有关研究显示，人类所获取的快乐，依次分为三个层级：
（1）感官的快乐，就是物质对身体感官的直接刺激，如吃喝玩乐等；
（2）体验的快乐，就是通过做某些事，回馈体验得到的快乐，如婚姻、育子和才艺学习等，是先付出后获得回报的快乐；
（3）意义的快乐，探索人生终极意义产生的快乐，是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快乐。
有资料显示，当今我国经济越是发达的地区，人们的生活满意度反而越是低下。这说明人们的快乐程度，并不完全取决于物质和财富。关键是精神上的愉悦，精神的愉悦感，来自于精神能够得到适当的抚慰，就是探究生命的意义感。拜金主义，金钱至上必然会让人陷入到无休止的焦虑和彷徨之中。
生命的意义是传承。人类文明的传承，必须要从承载文明的土壤去寻找途径。因为乡村携带着中华文明的基因，隐藏着中国文明演化的原动力，所以乡村兴则中国兴。
要实现一个伟大目标，需要把某项具体工作融入到一个更宏大的理想之中，如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人们就会进入到只求付出而不急于求取眼前回报的工作状态。这样，在乡村建设之中就会减少诸多：胡乱在墙上绘制彩绘、不顾环境盲目种植花草的乱象。
所以，通过水美乡村的建设，恢复乡村生态和传承乡土文化，营造具有乡愁的景观、重塑我们的精神家园，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贡献，因此彰显生命的意义。
文章由总工程师李志清提供，
原文发布于公众号“漫谈景观”，后勤中心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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